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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依心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感觉到腹中饥饿难耐,却没有怎么在意,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忍忍就好了。

慢慢爬下床,走出房门,只见得马婆婆端着有些破口的瓷质餐具在忙碌。

“依心你醒啦?正好,该来吃晚饭了。”马婆婆和蔼地笑道,“招待不周,只有些粗茶淡饭,对你这个病人来讲实在是不像话,我瞧瞧明天能不能让老头子替你打几只兔子来。”

依心看着饭桌上的菜,瞪大了眼睛。

“你们......平时吃这个的嘛?”

马婆婆看了看饭桌,上面不过是一盘野菜,还有一小篮的馒头和一些腌肉榨菜,叹口气,说道:“如今才刚开春,能弄的东西不多。”

“不不不!我是说,你们吃的真的太好了!”依心咬着手,咕咚吞了口口水,眼神带光,“真的要分我吃吗?”

这岂止是好啊,简直是山珍海味啊!依心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绿色的东西了。偶尔能找到干巴的树皮啃就是万幸,就算有东西吃,也是一种变异的黑麦磨成的粉干,粗糙刺喉、苦涩无比。沙地里的异变野兽一个个都不好惹,他们可不管末日不末日,法术能用就用,难以猎杀。眼前的肉和菜在依心眼里就是发着光的料理呐!

“?”马婆婆摸不着头脑,这不过是相当一般的农民家的食物,有必要那么夸张么?但看着依心的表情也不似假话,“当然了,你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呜......”依心高兴得热泪盈眶。

好人,真是好人呐!她难道就是师傅说过的救苦救难的神仙吗?

“别哭呀。”马婆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劝慰着依心,“好了,来吃吧。”

“嗯嗯!”依心感动地应道。

“奶奶,你在和谁说话呀?”

门外传来了清脆嘹亮的女声。一名头扎蓝巾,身着棕黄色猎人服装的黑发少女雷厉风行地闯了进来,左手拎着山鸡,右手提溜着弓,腰间别着箭筒。她的脸上沾满了伪装用的泥巴和树叶,盖不去那精致的轮廓和英气逼人的双眼。

“凌霄,你回来啦?我不是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你也不小了,该有个女孩子的模样!”马婆婆迎上去,半是抱怨地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少女撇撇嘴,不以为意,“女孩子的模样?能当道术用么?我宁可一辈子在林子里,也不要去什么城里。对了,那个孩子是?”

见得是陌生人,依心向后缩了缩,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少女也同样打量着她,不禁眉头皱起,小声和马婆婆嘀咕道:“奶奶啊,你又救乞丐回来了?爷爷回来又要说你了。还是个西方人?”

“你这孩子!她的家人都去世了,一个人晕倒在森林里,我才救回来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马婆婆不满地解释道。“是不是西方人我不知道,但她会说我们的话,看这发色大概是混血吧。”

“嘻嘻,我也没说您不对啦!我可赞同了!”见着婆婆有些不满,少女马上嬉皮笑脸地迎合道,“您放心,爷爷那边我帮你。”

“这还差不多。”马婆婆露出笑容,拉着女孩到依心面前介绍道,“来来来,我介绍下,这是我孙女赵凌霄。你看,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吧。”

“嗯。”依心点点头,的确这岁数是和她回到过去之前差不多大。

“差远了,她才几岁啊。”赵凌霄一挑眉,瞧着矮了她一个头的依心,“不过呢,你也别怕,既然你暂时住在我家,姐姐我会罩着你的。”

“嗯!”依心点点头,“马婆婆是好人,我相信你也是好人。”

“呃......”突如其来受到一张好人卡的赵凌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就这样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依心。”

“没有姓?”赵凌霄诧异道。

“没有,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依心平淡道。

赵凌霄沉默少许,面色尴尬,“啊,抱歉,你也别伤心了,这也不一定算是坏事吧。”

“我可没有伤心,没有父母,可我有师傅呀。”依心说道。

“那你的师傅......”赵凌霄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依心面色一暗而马婆婆各种做嘴型制止她,顿时想明白了,“不、不好意思,说到你伤心的地方了。”

“嗯......没事的。”依心语气低落,“我只是...有些...”

“啊哈哈......”赵凌霄打断了依心的伤感,打起了哈哈,“那个,爷爷怎么那么慢啊,我都要饿死了!”

“怎么?等不及了?”

厚重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一名须发灰白的精干老人持着长矛走了进来。

“我在门口听了半天了。”

那位老人的眼神很是锐利,像是鹰一般闪着光,把上身的皮质外套一脱,径直走过依心的面前哼了一声,没有搭理,走到了饭桌边坐下。

“你别理他,他就这个脾气,其实他心善着呢。”赵凌霄弯下腰和依心咬耳朵道。

“噢...”

依心没有在意,或者说这样其实让她才比较自在,这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在末世最常见不过了,倒是马婆婆这种超级热心肠,让她会感觉手足无措。

“爷爷呀,干嘛老板着脸?”赵凌霄笑嘻嘻地递给他一个馒头,“今天收获不少呀!”

“这也叫不少?哼......”老人又是冷哼一声,沉默地吃起来。

赵凌霄就这么习以为常地笑笑,也自己吃了起来。

“那个......我真的......可以吃吗?”

被拉到饭桌前的依心看着满桌“精美”的饭菜又是一阵内心不安,怯怯问道。

“当然,你吃吧。”赵凌霄一脸不解,这是干什么呀?不就一顿饭么。

“真的?”依心又确认了一声,语调雀跃,“真的是太感谢了!我已经快有十天没吃过东西了。”

“啪嗒”

一双筷子掉在地上。老人弯下腰默默地去捡筷子。

赵凌霄的嘴都张成O字型了,十天不吃东西,这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十、十天?”马婆婆惊讶地话都说不完整了。

“嗯,这回还比较少,上回整整二十天全靠法力维持身体消耗,那才叫难受呢!”依心迫不及待地抓起雪白的馒头往嘴里塞,两腮鼓鼓囊囊,说话都含糊不清。

“你还学过道术?”赵凌霄问道。索拉大陆上人人都会几手魔法或是道术,拥有法力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用法力维持身体消耗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除了一些奇怪的苦行僧和没东西吃的乞丐,不会有人真的这么做。不过能整整二十天不吃东西的话,依心的法力在赵凌霄看来,恐怕并不是一般不怎么修炼的平民能够做到的。

她哪里知道依心是反其道而行之,用法力维持消耗是常态,能吃到东西才是奢侈的行为呢?

“乌鲁乌鲁乌鲁。”依心满口食物,根本无法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呃...等你吃完再说吧。”

赵凌霄表示完全无法听懂,但之后她惊讶的表情一直没办法停下来。

依心的进食速度实在太快了,像是一头鲸鱼一样不断把食物塞进嘴里,两只手就没有停过。

“有那么好吃吗?”看着依心那夸张的进食姿态和满足的神情,赵凌霄都怀疑是不是桌上放的是满汉全席,不由得半信半疑地夹了颗野菜咀嚼起来。

嗯......有些发苦发涩,盐似乎放多了。

艰难地咽下味道糟糕的野菜,赵凌霄看向依心的眼神充满同情。

这得有多惨的童年才能这副模样呀?

之后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场围观,三个人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围观少女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灭着桌上的饭食。以至于一直冷漠的老爷爷都忍不住,把手边的一块馒头递给了她。

“呜呜呜”依心眨眨眼,像是在说谢谢,只是出口就没人能听懂了。

“慢些吃,没人会和你抢的。”赵凌霄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正当所有人都在努力填饱肚子的时候,忽然有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谁?”赵凌霄喊话道。

“开门!”

粗暴而无礼的叫声。

一家人挂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

马婆婆说道:“不会......又是城主府的人吧?”

“可恶!他们还想怎么样?”赵凌霄气愤不已,站起身来。

依心左看右看,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继续埋下头猛吃。

赵凌霄怒气冲冲地打开门,一看外面的人,脸色就黑了,厉声喝道:“怎么又是你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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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经历了炎热末日以后环境变得极度恶劣,然而由于法力本身可以代替食物来维持人体消耗,所以废土上的人际关系并没有紧张到见面就厮杀。食物变成了一种奢侈品而非必需品。在人人都需要修炼法力生活的情况下,抢劫也变成了不明智的选择,行人在末世相遇更多时候保持的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冷漠态度。人性的善良面幸以存留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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